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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也可以基的有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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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y Nuclear Key
    
    ——劇本參照游戲《世界沖突》(World in Conflict)
    
    
    我一生的故事
    
    
    我叫奈德·康斯坦丁，1961年6月16日，我出生在莫斯科河南岸區(qū)一處幽深的庭院里。
    
    
    對人類而言這是不同尋常的一年。這一年在我出生之前，人類進入太空；在我出生之后，柏林分成兩半。太空時代的來臨使人們歡欣鼓舞，但對世界大戰(zhàn)的恐懼也更勝以往。這年一個溫暖的春天早晨過后，全世界都記住了一個名字尤里·加加林，以及一個俄文單詞沃斯托克(Vostok)，這個詞匯以音譯的形式直接進入各國語言，唯恐消減了它的感染力。
    
    
    我惟想回到童年，十年制中學時期是我最感寧靜而美妙的時光，是我唯一懷念的日子。明亮淡色的藍天，枝干很粗的菩提樹，好像永遠如此。每天下午放學，坐在院子里的樹下寫作業(yè)或看文學書目，樹葉悄悄地飄零，落到兩頁書之間。大多數(shù)時候我一個人玩耍，讀書，寫作，制作飛機模型，坐在秋千上彈三角琴。偶爾和同學順路放學，回家時和伙伴分手也沒什么留戀。中學里我沒有深交的朋友，但亦沒有值得操心的煩惱。
    
    
    在意識到生存的憂思的前時代，我好像完全沒對周圍世界發(fā)展出切實的知覺，就像隨波逐流的一片落葉，沒有開啟人世間的情感。童年和少年的時光平靜如水，而這一切終將如流水般潺潺地、不可阻擋地流逝。
    
    
    ……一切都成為幻夢似水，一切都不復重現(xiàn)，一切都終將離我而去。
    
    
    
    
    
    
    十年制中學畢業(yè)之后，我進入離家不算遠的MIREA學習電路設計與編程。然后到西北郊的KMZ工作，為可編程機床編程，磨制相機鏡片。我覺得這份工作還不錯。我家離廠子有二十多公里，每天去上班先乘電車、再乘市郊電氣化列車，回家正好反過來，先乘電氣列車、再換電車。
    
    
    在列車上或坐著或站著，看著窗外景色倒退著掠過。春秋的樹叢，冬日的白雪，夏天遲遲不落的午夜太陽……只有自然景色伴我而行。電車軋過鐵軌縫的響動單調而均勻，車內(nèi)無人說話，人們有的看書，有的小憩。市郊鐵路站臺兩側依次排開電氣化列車。城市一年比一年外延，把一個個市郊鎮(zhèn)子納入城區(qū)。完全電氣化的通勤鐵路兩側，輸電線路密如蛛網(wǎng)，在一片澄黃的、毛絨絨的斜陽里劃出無數(shù)道切割的黑線。
    父母退休后回了南方沿海的老家，于是我就徹底一個人過著城市生活了�，F(xiàn)在我沒有家人，也沒有戀人，也沒有要好到可以無拘無束的朋友。我的生活就像有軌電車：起床，乘車，換車，習慣從固定的車門上去找到固定的座位，上班，下班，回家，看閑書或專業(yè)書，畫畫或者寫作，睡覺，起床。
    
    
    “任何人都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我沒什么仿佛將心撕開的煩憂，也沒有體會過讓人落淚的歡樂，也許成長在發(fā)達的和平年代就是如此�！弊�在車里我這樣想，我愿化作一株白楊，不再具有人類的思想意識，或者索性消融到明亮的傍晚夕光中，讓世間再無我存在的痕跡。我覺得我沒給家人、給國家?guī)�來一點好處、做過一件好事，我還有什么資格作為我國公民的一員。
    
    
    “任何人都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边@段話像滾動播送的廣播般，在我空蕩蕩的腦子里回響。
    
    
    因為那時沒有真正用心關照別人，那時我只顧自己眼皮底下，而我自己對自己的性命并不是很上心……
    
    
    
    
    
    
    從電視里得知民主德國的邊境局勢在急劇惡化，在東西方各國的惴惴不安中，1989年如期降臨于世。新年交接之夜，我正忙于調試一套從東德進口的新型光學機床的程序。等我把自帶的可編程計算器裝進挎包，準備回家時已是凌晨四時多。街上沒有車輛，我打算朝家的方向姑且走著，能走多遠是多遠，什么時候碰上早班車什么時候順路跳上車。干燥潔凈的雪粒，好似由天頂中心拖著蒼白的光尾，如流星般呈放射狀灑下。波狀起伏的雪地在路燈下閃爍細密的晶體光芒，積雪平整無瑕、美麗又脆弱，猶如藝術品，讓我覺得向地面踩上一腳簡直是天大的罪過。
    
    
    我沿空無一人的大街走去，一盞盞街燈從我身邊倒退，雪花很快落滿我身，連睫毛都變白了。我希望通過新年之夜的長途跋涉來獲得真正的安寧。但事實證明，靠一件表層的事情來解決問題是幼稚的幻想，身處寧謐的自然景色、或寫一部悲劇的總和性小說、或者每天自愿加班工作到凌晨、又或者一心投身對美國的戰(zhàn)役……我以為把精力全部放在這些事情上面，就不會再有閑心感覺到痛苦了�？晌疫�是、還是無法舍棄一切，滿懷憂愁，可憐又可恨，心里依然感到格外不好過……
    
    
    正在這時，就是這一天凌晨，我遇到了您。
    
    
    “就這樣死了也不錯�！�
    
    
    我想著，內(nèi)心如黑洞般塌陷。氣溫仍在下降，伴隨我心里也漸漸凍結。大概1989年新年就是我放棄生命之日。
    
    
    就這樣……也挺好的……就這樣好像也不錯。我找了個路燈，貼著路燈坐下，我很快就應該死去了，那就這樣吧。
    
    
    看到您的時候，我以為我產(chǎn)生了幻覺，您像天使降臨我身邊。您的車悄然停在路旁，橘黃色的燈光呈圓錐形打在您和您的車身上，我迷迷糊糊中仰起臉看到您。您問我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想告訴您沒事，可嗓子已經(jīng)凍啞了說不出話。這幅場面美好得讓我想以最傷心的聲音哭泣。
    您怎么會如此美好呢。而像我這種毫無優(yōu)點、本該只躲在自己陰暗的小角落的人，我有什么資格——怎么可能遇到您，怎么可以遇到您。
    那時我沒有猜到，那竟是和平年代的最后倒數(shù)十天。
    
    
    “全國通電：鑒于德意志民主共和國西部邊境局勢急劇惡化，北大西洋公約組織一而再地對我兄弟國家發(fā)出挑釁行為，華沙條約組織決定正式解放德國全境，代號‘保衛(wèi)歐洲’�！�
    
    
    ——1989年1月10日，華約軍隊在從漢堡到的里亞斯特的漫長戰(zhàn)線上，向西歐發(fā)起代號為“保衛(wèi)歐洲”的全面進攻。
    
    
    1989年2月28日，蘇聯(lián)武裝力量越過白令海峽，進攻美國。對美作戰(zhàn)代號為МИР(和平or世界)。
    
    
    是的，都知道你們西方國家的人惜命、不想死。我們同樣不想死。你以為我們都是沒有感情的怪物？難道一個人生活了二三十年，就是讓他最后死在與祖國相隔數(shù)萬公里的大洋彼岸？
    
    
    去年(1988年)秋天，有天我下班回家，看見十字路口處設立了一個宣傳攤位，已聚集不少人在聆聽講解。原來是要對美國開戰(zhàn)了，原來如此……正在對人們解說的軍官背后掛了幾張說明和一張宣傳畫。那張畫畫的是代表我軍的一簇紅色箭頭越過半個地球，像導彈一樣指向涂成深藍色的北美洲。
    
    
    宣傳畫下方寫著粗體字的“МИР”，既是和平，也是世界。如果得不到整個世界，那么和平也無從談起。
    
    
    當時我正提著一只我們工廠生產(chǎn)的和平牌相機，這是工廠發(fā)給我的節(jié)日獎品。從今以后，我該為另一個大寫的МИР而貢獻出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那個時刻我突然明白了，只有參加對美作戰(zhàn)，才能實現(xiàn)我人生的意義。我的一生簡直一事無成，現(xiàn)在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愛人，也沒有值得一提的事業(yè)，我就只有自己的專業(yè)知識還能派上點用場。我早該舍棄本就不存在的一切，像把自己遺忘那般去拼命戰(zhàn)斗，作著如是想法，一種此前從未出現(xiàn)的情緒充盈在我心中，猶如心中吹起了一只不斷膨脹的氣球。鑒于我在MIREA學習的經(jīng)歷，我如愿進入通信部隊。經(jīng)過在克拉斯諾雅爾斯克的半年培訓，我乘上滿載部隊和設備的破冰船，船隊穿過北冰洋在魁北克登陸。到7月份我參戰(zhàn)時，主攻方向已分成兩路，除了從北美洲西部一邊南下、一邊東進外，另有一條從美國和加拿大東北部直接進攻敵國首都和工業(yè)區(qū)的路線。
    
    
    美國東北部是其傳統(tǒng)發(fā)達地區(qū)，等待我的必然是前所未有的殘酷戰(zhàn)役，我能打到哪兒呢。除非我倒下，否則我將一步也不后退，而我倒下的地方就是我的墓碑所在之處。核動力破冰船船隊航行在比西北航道還要往北好幾個緯度的極區(qū)，在北極的盛夏，海冰裂成一小塊一小塊，露出藍得發(fā)黑的平靜水面。
    
    
    有天半夜我到甲板散步。凌晨兩點多，天色依然明亮，太陽在地平線打轉，冰雪和薄云放出白皚皚的熒光。
    
    
    在甲板上，又遇到了您。您穿著空軍制服，您說真巧啊、我們乘了同一艘船。這、這的確非常好，但我一見到您就羞愧難當。
    
    
    然后我感到很緊張，仿佛不知所措中會一下翻過欄桿跳下北冰洋去。
    
    
    加拿大軍隊的抵抗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當我踏上魁北克港的土地時，紅軍已經(jīng)沿著圣勞倫斯河一路打到了蒙特利爾。加拿大資產(chǎn)階級當局明智地宣布渥太華為不設防的城市。7月22日，紅軍進入了渥太華市。8月11日，我軍先頭部隊終于和越境的美軍在一個名為史密斯福爾斯的小城外進行了遭遇戰(zhàn)。美軍的抵抗盡管很激烈，但在英勇的紅軍面前還是很快的潰退了。盡管不斷有小股特種部隊和美國空軍的騷擾，紅軍的鋼鐵洪流還是于8月31日在康沃爾進入了美國領土。
    
    
    美軍的M65原子安妮飽和彈幕射擊，輻射塵滿天飛揚，無線電白屏，蓋革計數(shù)器噼里啪啦跳數(shù)字。我和戰(zhàn)友們開著移動基站車，進入沾染區(qū)架設有線通訊主干網(wǎng)。車里裝滿設備幾乎難以轉身，狹窄，悶熱，散熱風扇的噪音�！�…工作非常繁重，連續(xù)幾天不睡覺地行軍、干活是常事，我又疲倦又累，頭疼得要命，眼睛干澀得看不清屏幕。車門一扇扇打開，土黃色的輻射塵一下涌進隔離區(qū)，一軸軸光纜像靠岸的船拋纜繩一樣從車后門拋出。
    
    
    調試程序，并網(wǎng)接線……技術兵種的許多工作需要精密操作或復雜的腦力勞動，而人在極其疲憊卻不能休息時，情緒會變得煩躁，有幾次我感覺面具鏡片被汗糊住、或是戴著手套接線不方便，就索性把防護服脫了干活。脫了防護服意味暴露在高輻射空氣中，這屬于違反條令的行為。但我說過，我不是個很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反正一時半會死不了就行……
    
    
    12月，我軍接近紐約市，就是它，每個聯(lián)盟公民都再清楚不過，就是這座城市。天色陰郁而寒冷，云層預示天氣將急劇轉壞，來自北大西洋包含水汽的寒風馬上要帶來暴風雪。第一次，我遠遠地不甚清晰地望見紐約市區(qū)，全身因寒冷和激動而發(fā)起抖，血好像在血管里燒起來。就是它，這個躲在大洋對岸偷生的毒瘤，它一天不被連根拔起，世界就一天難以安寧。自它出現(xiàn)以來沒干過一件好事，多少善良的人受到了它的傷害。駐扎于蒙特利爾的戰(zhàn)略火箭軍將從駐地發(fā)射飽和數(shù)量的中程導彈，把紐約的一切人工建筑從大地抹去。
    
    
    我覺得，要是不把那里的土地徹底翻個個兒，簡直會引起物理上的厭惡感。一切都將完了。我像得上斑疹傷寒一樣發(fā)著抖，比死了一百次更難過。不出我預料，我患上了輻射病，輻射損傷前期癥狀不算明顯，到發(fā)高燒這個征兆出現(xiàn)，就可以掰手指頭數(shù)還有幾天可活了。
    
    
    “失望就是來自期望無法滿足。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沒有失望，就沒有妨礙。”正是如此，我比參戰(zhàn)前更加一無所有——我的故鄉(xiāng)辛菲羅波爾已被位于土耳其的北約基地發(fā)射來的導彈變?yōu)閺U墟，我的親人沒有了，我也不可能擁有您，既然沒有什么可以失去，那么也沒有什么值得畏懼。我的病假假期還有一天，這天之后我就要重新回到我的移動基站車里拼命工作。這是個不成文的慣例，得上單純的輻射病的戰(zhàn)士不會躺在醫(yī)院里，我們將堅守自己的崗位到我們死去的一刻。
    
    
    正是同一天，戰(zhàn)略火箭軍要對紐約市區(qū)洗地。所以我有了個計劃……
    
    
    再見了，親人和朋友，再見了，蘇維埃聯(lián)盟，再見了，那個無法實現(xiàn)的會面。
    
    
    這就是我一生的故事，以明亮而安寧的氣氛開頭，以冰冷而傷感的尾聲結局。我犯的錯誤如此嚴重，以至于獻上我的生命為交換，也不能洗清。為什么我還不去死呢。再見了故鄉(xiāng)，再見了祖國，再見了，永遠不可能的與您在一起。
    
    
    
    
    
    
    “我想……就到這里好了。不知此時此刻，莫斯科是否也在下雪呢。我想到了祖國，故鄉(xiāng)，我所愛的人們。幾萬公里外的祖國啊，從未這么強烈地眷戀她。雖說每位在新大陸獻出生命的戰(zhàn)友都將陪伴我，我也將陪伴他們，永遠不分離……如今就要在異國土地上長眠，難道只有意識到無法回去的時刻，才格外思念遠在地球對側的家園……再見了�！�
    
    
    我想到莫斯科幽深的街區(qū)，夏天茂密的菩提樹，古老的大理石房子，帶神秘感的院落，陰涼高挑的前廊。樹葉沙沙作響，風兒送來槐花的清香。想到我和平愉快的少年和青年，那時總覺得時間仿佛根本沒有流動，澄明的空氣如水晶般靜止。放學后和伙伴們一起在石板路上邊走邊打鬧，玩踩影子的游戲，踩在石板上的腳步聲、清脆的歡聲笑語遺灑一路，回音久久不肯散去。仿佛這樣安寧的日子可以持續(xù)到永恒。
    
    
    童年的玩伴，所有的朋友，隨著我年歲長大，都終于告別了我。似乎從大學開始，我就變得一個人了。我終于進入成年人生命的加速運動。記憶的畫面里，明亮的白晝色調越來越少，漸變?yōu)槠岷诘囊雇碚紦?jù)主角。凌晨時分的階梯教室，壯麗的吊燈，寒冷、安靜，披著大衣看書——然后是參加工作，每天八小時的兩點一線循環(huán)，毫無波瀾的日子，和家人分居，狹小的公寓，市郊電車，一個人睡下又醒來，一個人生活。好像乘著聯(lián)盟號飛船，在時間和空間中以宇宙速度飛行，我們的星球在下方轉動�；⌒蔚牡仄骄�那端，蒼白的朝陽似升未升，像再向前一步就能看到陽光了，又似總差一點追不上它。大陸和海洋一直后退，后退，哪兒是盡頭呢……再然后，戰(zhàn)爭不是突然爆發(fā)，而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戰(zhàn)前動員，駐軍東柏林，路口的宣傳攤位，男女公民們排隊填寫報名表。我也寫了一張表格，我了無牽掛，就要去往世界的盡頭，以為這樣能尋回生命的意義，但這已被證明是不對的，是幼稚的想法。并不是說參與到這個光榮的事業(yè)中，別的就不用管，一切就能自然而然地好轉……
    
    
    最后，我的思緒繞地球一周，回到冰封的北美洲。
    
    
    “我想到了許多關于雪的詩——
    
    
    “‘士兵躺在雪地上，猶如躺在天鵝絨上一般’；
    
    
    “‘雪靜靜地下，血靜靜地流’；
    
    
    “還有，‘唯有白雪伴身旁，光明將盡留故鄉(xiāng)’�！�
    
    
    四周安靜得像一個黑洞。過了一會兒，海灣對面，淺灰蒼白的濃云間穿下道道細而亮的筆直光線，那是IRBMs開始洗地。而這一切依然是無聲的，好像之前的戰(zhàn)爭把世界上的聲響配額消耗殆盡，從此之后再也不會有任何聲音似的。
    
    
    “您實在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人，不不，您不要為我掉眼淚。我已經(jīng)超限度地欣慰了，關于能夠遇到您、與您一起在這場至高無上的戰(zhàn)爭中作戰(zhàn)這件事，簡直無法想象我能夠這么幸運。我感到非常傷心，同時又非常高興，我不知該怎么處理這截然相反的情感，它們好像要把我扯成兩半了，只有獻上我的生命，才能得到讓我滿意的答案吧……要是能回到一切的開始該多好，可我知道這個愿望已經(jīng)沒法實現(xiàn)，現(xiàn)在，我只想回去……”
    
    
    ——他閉上了眼睛。全如詩句描述的，他躺在雪地上，猶如躺在天鵝絨上一般安詳。雪花靜靜地飄落，落滿生者與死者的全身，直到天地間一片純白蒼茫。
    

網(wǎng)友評論2014-01-23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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